Day1-light-
厨房很大,工作台也很大,秦业不觉得其他人能够搭把手。他上个星期做了来山中避暑一个月的准备,塞了一车的真空包装食物放在这边的地下室,现在这旅馆有了七八个人,食物节省着吃点,也能支撑半个多月,等外界察觉后救援,应该没有多大问题。 除了那两个老师,剩下的人他倒是全都认识。 他曾经做实验员的时候熟识的几个志愿者,除此还有以前的赞助者,没想到实验结束后有朝一日还能重聚一堂。 只是有的人不会再来了。 “几何……”秦业喃喃着不知多久没有说出过口的名字,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一下。 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子已经不会再回来了。 他还是没法相信她已经离开人世了。直到实验迎来失败,他连几何的尸体都没有看见…… 几何也是和住在这里的遇难者们一样的,他曾负责的那个计划的志愿者之一。十分温柔可爱的女孩子,最后却因为他的失误再也无法从那个基地里出来。 没有发生错误的过程却迎来了无法接受的结果。 这其中…… “我来帮忙吧?”清爽的男声从背后传来,打断了秦业的思绪。那是他熟识的志愿者之一,宁恒。 “好,帮我切下藕。”秦业点点头,撤到另外一边,他想了想还是问了下,“你们出去过后过得怎么样?” 秦业当然是清楚的。那个计划需要对所有志愿者进行严格的试验后监督,所有的资料都要有他过眼。 “挺好的,我在网络上连载漫画,吴纹也顺利地晋升为首席的品尝师了,本来我们打算等我这本漫画完结的时候就去结婚,没想到路过这里的时候却迷路了……” 宁恒眉头微蹙,也是,任谁遇上这种事都没法好受的。 “别担心,”秦业安慰他,“这里的食物足够坚持到你们出去,虽说还无法和外界联系,但相信外界和我们失联的情况下,肯定是会以各种方式寻找我们。” “恩。”宁恒看上去心情似乎变好了一点。秦业一瞬间有些恍惚,觉得几何的笑颜似乎也浮现在眼前。那个女孩子和宁恒是同一所学校出来的,不知接受试验前是不是认识。 要是几何还活着,两人肯定能成为朋友,只可惜在那个计划中志愿者一旦死去,便会依照实验前签下的协议,抹去实验中志愿者的存在,让其他人永远忘记他。 但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。秦业心头凄痛,却也只能苦笑一下。他所怀抱的那些卑微的苦楚和念想,最终也是只能伴着活着的人化为无人倾听的尘埃。 他暗暗掐了下自己的小指,让自己从悲痛中醒过来。 “倒是老师您呢?这些年也没能联系上,不知道过得怎样?”宁恒随口问了一句。 “还行,觉得学习无止境,还是回学校做研究了。” “挺像老师风格的。”宁恒笑了笑就再没说话,安静地进行着手上的工序。 他不太会弄菜弄饭,想着也没什么好弄的就打算搞个一锅炖。几何挺喜欢给他做饭,他连带着也被影响了不少。这旅馆也是自带发电机和天然气,要不然他来这避暑做饭都难。 “你先端过去吧,我去叫人下来。对了你刚刚在楼上应该不知道,又有两位被雾困住的客人过来了。” “是吗……”宁恒显得有些吃惊,随即点了点头。秦业顺手收拾了一下工具就上了二楼, “两位,休息好了吗?晚饭好了。”在两轻一重的敲门声后,秦业对着门上的扩音孔补了一句,“我先去叫别人了,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和我说也行。” “谢了!我们马上下去。” 门内周识一边回答一边摸了摸口袋。刚刚声音响起的时候,似乎有短信的震动。 这种没信号的地方,能收到的短信恐怕只有那个了。 算了,待会回来再看。 下楼到达餐厅,餐厅在厨房一角。周识看到其他被困者也都到了,除去秦业,余下都是陌生人。三男两女。 其中一对邻座男女坐得很近,望向对方的神色和望向他人的神色也不一样,更加亲呢暧昧,可能是一对情侣吧。男生的背包上有个小小的十二芒星的徽章,让周识多看了一眼。 坐在那情侣中女性右手边的短发女性,妆容厚厚的一层,也看不出本来长什么样,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。而她的右手边是一位显得比较拘谨的的褐色卷发青年。最后一人,是健壮的青年男子,沉默的喝着水,在周识和程式进来的时候也只是瞥了一眼。 除了那个卷发的青年,剩下的估计都是认识的。程式瞥了一眼周识,眼眸中传达出这样的信息。周识回以明白了的眼神。 他看了看四周,发现有诸多黑色的线,只有秦业身上的线较为浅淡。其他人身上的线主要颜色虽有不同,但黑色的线将他们联系了起来。 黑色的线是所有情感的具象化中最为恐怖的线。 那是所有负面情绪的具象,对人类的影响非常大。就算你看不见它,你也会被这种情绪所感染。也只有这种线,在周识不使用能力的情况下都能看得见。 而看得见它的人,从身体到心灵都会被迅速的污染,然后快速地死亡,以各种方式。 不过,会被影响导致死亡的人并不包括周识。 “你们好。”周识望了一圈,主动介绍了自己和程式。“初次见面,请多关照。希望我们可以齐心协力一起出去。” “你好,我是吴纹,写作纹路的纹,是个美食家。”棕色长卷发的情侣中的女性第一个开口,白皙如雪的肤色,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人。接着,她左手边的男性也开了口:“我是宁恒,吴纹的男朋友,在网路上连载漫画,请多关照咯。” “请多关照。”周识回应着笑了笑。 “我叫林墨。”黑色长发的女生一改刚刚的沉默,甜甜的笑了起来,“我是自由职业者,最近在做网络宣传一块。” “我是冉流。专栏记者。”褐发的青年紧张地捏着自己的衣角以超快的语速回答着,周识差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。 “陈江。”最后说话的,果然是那位一直在喝着水的,与其他人毫无交流的健壮青年。既无职位介绍,也无其他表现,表情毫无变化,周识一下还以为自己见到了木头人。 “那么我也重新自我介绍一遍吧。我是秦业,实验员。希望大家可以合力度过这几天,外界肯定会尽力救援我们。” 众人跟着他的话点点头,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想法。 “那吃饭吧。菜不太好,大家将就将就。” 秦业下了结语,自己首当其冲夹了块玉米。虽然看着不行,闻起来倒挺香的。周识想了想,觉得自己不饿,因此动作慢悠悠的,没想到眨眼间那边林墨就已经饭都一去一半了。 看来是真饿了。恶境下吃什么都是佳肴啊。 想起那个小小的十二芒星的徽章,周识便看了看宁恒,他女朋友吴纹给他正夹了块藕给他。 “……你们不觉得很有趣吗,所有人聚集的舞台,肯定会发生点什么事情的……” 饭吃到最后,冉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,但他的声音太小,语速又快,几乎没有人听清楚。 回应他的话的是秦业,此刻那双红眼显得有些吓人:“好好吃饭,不要想些有的没的。” 冉流不再说话,再度低下头。 之后便是异常地安静。也不知道是这危难之中的环境使人禁言,还是各位本身就遵守食不言的规矩。周识出于个人原因是几乎没动筷子,没办法,看到黑色的线肚子实在是疼。饭后他便表示自己不太舒服先回了房间,程式道这是老毛病了,跟秦业要求留下来打扫。一回到房间,周识就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喉咙,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摇晃。 黑色的感情线虽然会让他胃痛啊肚子痛啊,但根本只是小菜一碟。 他从前曾经历过比这更痛苦的世界。那是有无数的情感构成的线组成的世界,没有终点也没有起点。曾将他无数次扼杀。 从那里逃离的后遗症,就是每日必定会发作的窒息症。不致命,却痛苦至极,似乎在提醒他什么。 “真是不让人省心啊,周识。”意识模糊之中,感到有人扒开了自己的嘴巴,强硬地给自己喂下了药丸和热水。 很快,窒息的感觉消失了。 周识揉揉眼睛,说道:“你怎么知道我需要吃这个药?” “你身上哪个地方我不清楚,我是不是你的青梅竹马?”程式勾起嘴角,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,坐到床边。 周识看着对方的笑容,不知如何应答。 虽说是认识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,可自高中毕业后就没怎么见过了。直到接到组织的招募,成为调查科的一员,又得知程式是指派给自己的搭档,来到广华中学和对方成为了同事,现在想来仍是恍然昨日。 不过,无论如何,一切都只会向前发展。 “说起来,刚刚帮忙打扫清洁后,我和陈江打了个照面,”程式揉了把周识的头发,“那家伙似乎认识我。说是和我们上头有合作关系,提供一些研究方面的资金。” “说不定,可以从他入手……”周识舒了口气,“不过,现在什么都是一团谜,静观其变也行。对了,还有一件事。” 想起自己收到了短信,他从口袋里翻出了手机。黑色翻盖手机,上高中的时候购入的。但如今……这款手机,还具有些其他的功能。除却通信,这手机还在他执行特殊任务时,作为武器存在。 他点开短信栏,看到备注的收信人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。收到的的短信果然是不实信息。 那是由不明的联系人发给他的,完全意味不明的信息。他和程式经常会遭遇怪奇事件,在这个事件之中的任意时间点任何空间点都有可能收到短信。通常来讲,连他们身上的电子芯片的信号传不出去的地方,短信也能如约抵达。这短信没有任何用处,只是用意味不明的字句提醒自己事情的发展。如果他能解开短信极为隐晦的暗示还好,偶尔能挽救一下悲剧,但…… 他叹了口气。 这次又是什么?在这里又会发生什么? 他抱持着微微绝望的心情点开那条未读信息。 “理想之人的少女,已将那一日的梦杀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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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y?
“要听我讲个故事吗?” 周识凝视着营养罐中的少女,看着本不能应该开口说话的对方的嘴巴一开一合。 奇异的是,他似乎能明白对方究竟在说些什么。 “那是个,关于某些追求着理想之人的人们的故事。” Day0 开始与幻想的夹缝 感到脑袋一阵巨疼,周识睁开了眼睛。 虽说记忆随着痛楚变得模糊不清,但周识多少还记得一点梦里的内容。 “真是个奇怪的梦……”他一边叹息着一边向车的前面看去。显然,车突然停下了,并且因为太突然了导致睡梦中的他撞到了前面的椅背。外面大雾弥漫却亮的厉害,似乎一切都变得悄无声息,让人感觉有丝异常。周识拍拍前面开车的人的肩:“程式,为什么停车了?” 程式回过头来,脸色有些凝重:“我开了一段时间了,外面都没什么变化,似乎是被困在雾里了,不知道什么东西做的,总之,我们先下车,看看四周的情况。” “不知道什么东西,鬼?还是其他什么妖魔?”周识揉揉自己的后脑勺,“还是说——就是那个能力者?” 他们来到这山中的目的,就是前来寻找某个失踪已久的能力者。 这世界上有着诸多“异常者”,拥有着非现实般的能力,被未放在明面上的组织和法律管理着。周识和程式也是其中的一员,两人作为搭档组合。不过,周识是不久之前才正式加入了组织,这是他和程式第一次合作出任务。而前两天,出现了一个只在十年前出现过的能力的持有者的信号,两人便奉命来到这信号源的山中。 不过,那个信号断断续续的,似乎本人被什么困住了。 周识回忆了一下上头给的信息,似乎就是这些。 “那个能力者的能力,是映射吧?”程式打开车门,一丝水汽飘了进来,“这个能力我记得没有什么记录?” “没错,因为这个能力当时都不确定存不存在,只是根据另一个‘投影’能力的持有者身上反推出来的,在那个‘投影’身上重叠了不同的状态,另一个状态的信号就被命名为映射。”周识跟着下车,他捏了捏手腕,这种不明情况中他多少还是有点紧张,“当然,十年前的科技你也知道,当时还不能确定‘映射’的存在。只是没想到十年后又出现了。” “这次只要能抓到本人,就能确定这个能力的存在了。”程式看了看四周后打开后备箱,把旅行的背包递给周识,“十年前……说起来十年前我们在干什么?” “上高中,我高三你高二,好像是暑假,我楼上那班有个女孩子失踪了。”周识背上包,觉得挺重,“怎么这么重?你放了什么进去?” “食物,水,医疗包,都在你包里。”说着程式背上另一个包,盖上后备箱。 “那你包里是什么?”周识有些好奇,程式的包看起来比他的更重。 “贵重物品。”程式神秘的笑了笑,“走吧,我在车里放了个信号源,两天后总部要是收不到我们新的信号就会来找我们的。” 跟着程式走了好一段路,周识就感觉哪里不对。 右手边的树似乎看到第三次了。 绕圈……绕圈? 他想知道过了多长时间,翻出自己的手机,如预期一般的看到没有信号。而就这一晃神,程式已经走远了好几步了。 周识想要追上去,但那雾气像获知了他的想法一般,仅仅是迟了几秒,便将程式的背影也吞噬了。他愣在原地,不知如何是好。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后面传来,是什么?周识紧张起来,捏了捏自己的左手腕。下一霎那,猝不及防,一块削尖的镜子碎片擦过周识的肩膀! 下意识瞥了眼流血的肩膀,周识还未彻底反应过来,就感到一股力量捏住了自己的眼球,像是要将其扯出来一样! 巨大的疼痛让周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,就在这时,砰砰枪声从他的前方传来,就在那同时,那力量也消失了。他膝盖一软便跪在了地上。 “周识,你还好吗?”熟悉的声音来自程式,对方手上握着步枪,刚才的枪声应该就出自与此:“……不对,你眼睛怎么回事?” “我眼睛怎么了?”周识感觉视野还是一片模糊。 “你有没有看不清东西?”程式摸了摸周识的眼睑,那里有用力捏出来的青紫印子,一般来说,这个力度,早应该把人的眼球都扯出来了,但是眼球还在……就不能保证内部的完整性了,“该死,我应该注意到你没跟上来的。” “这是我的问题。”周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眼球,“我眼睛应该没有损伤,但是视野里有雾……好像,看不清东西。” 程式抬高了周识的下颌,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:“连我也看不清吗?” “恩,模模糊糊的影子。”周识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,“树和雾也是的。” “这样啊……那就是刚刚在这里的‘那个人’让你看不清了,也就是说,那个人有什么东西想隐藏起来,那是你能看到而我看不到的?” “难不成是鬼吗?”周识笑了两声,“不使用能力,我可不一定能看到鬼。不过,你刚刚说‘那个人’……你开枪打了人?” “与其说是人,倒不如说,只给我留下了一个‘完美’的印象,”程式把周识拉起来,“什么都是完美,反而让我觉得有点不对劲……等等,那个家伙站在你面前,你看不见吗?” “我低头去看肩膀,没有注意到……不对,怎么,什么伤口都没有了……”周识刚打算给程式看看他受伤的地方,却因那里完好无损而吓了一跳。 “算了,下次注意,既然眼球没事,又或是我猜测的障眼法,那只要找到那家伙就能让你看见了。”程式低声说着,紧紧地攥紧了周识的手,“那这一次,就好好握紧我的手跟着我走。” “当然。”周识点点头,又看到对方的枪已经不见了,“你的枪呢?” “恩,装进包里了,里面还装了些其他东西,比如有一盏灯,能让我看见非现实世界的东西。”重新开拔,程式领着他跨过一道沟壑,周识又打量了一眼那个大包:“你说的贵重物品就是它们啊?” “没错,枪还好,灯坏了就难修。”一边说着程式一边敲了敲自己的背包,“我今年已经碎了三盏灯,可不想再收到高额赔偿账单了。” 周识正想问他灯怎么碎的,却在抬头时因另一处的景象而楞住了:“那是什么?” 稍远处,在浓雾之中,房屋露出了一个小角,依稀能分辨那应当是一幢木制的房屋,拥有三层左右的高度。白雾将那幢房屋拥入怀中,周识隐隐感觉不安,为何木屋的形象比四周的一切都要清晰? “不管怎样,还是去看看吧,说不定能找到什么,”程式缓缓道,“不用担心,我一直在这里。” “我明白。”周识微微皱眉,他并不想靠近那幢木屋。 夏日炎炎,阳光却无法穿透浓雾,往上望去是一片亮如白昼的雾。走了一小会,就到木屋跟前了。 木屋矗立在他们面前,看上去有很多年的历史,木屋的外部颜色看起来十分老旧。在门口之上还有一块写着“旅馆”的牌子,但那牌子已经快掉下来一半了。门口两边的路灯之中的灯泡也早碎裂,并且积上了一层厚厚的灰。 程式和周识绕着木屋转了一下,觉得风险不大,这才下定决心进去。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,周识还是轻轻地敲了敲木屋的门。 “有人在吗。” 他喊得其实并不大声,但若屋内有人是觉得可以听得到的。 回应他的,则是一片死寂。这附近连虫鸣都消失了,仿佛所有的生物都已经被这浓雾吞噬了。 然后,他用力推开了门。 哗哗落下的积在门檐处的灰让周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,里面什么也看不见,紧接着他被程式拉着退了一大步。周识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一抬头,映入眼帘的,便是一双红眸。 倒不是那种犯罪小说中杀人犯杀红了眼的恐怖的感觉,而是觉得十分可爱,就像兔子的双眼一般。 周识楞了一下,即使黑暗中并看不清什么,对方的形象比起外部的树林和雾来说也非常清晰。这是,怎么回事? 与那双红眼的主人对视了三秒,对方主动开口。 “你们也是被雾困在这里了吗?” 雾?的确,因为这雾,根本无法找到方向也不敢瞎动,浓雾之中究竟有什么,根本没有人知道。 周识点点头。程式也在同时回答了对方:“是的,看来这雾一下子是不会散的。我想我们应该互相认识下,我是程式,他是周识,请问您……” 而在程式回答的时候,他攥住周识的那只手,给周识传递了这个人是安全的信息。 红眼的青年稍微迟疑了一下,然后打了个响指,顿时漆黑的屋内溢满光明,一下子让人的双眼感到刺痛,不过倒是终于能看清屋内的环境。这里大概是用于招待的前厅。有一个一人高的接待台,一旁还有一些覆盖着遮挡膜的家具,一圈灰色的靠背椅,意外地挺整洁的,也没有结上蜘蛛网或是出现其他那些年代久远的证明。并且,周识也终于辨识清楚青年的样子。 算不上特别英俊的面孔。细眉长眼,薄薄的嘴唇正抿着,红色的眼眸仿若鸡血石一样艳丽,白发稍长及肩,是那种北欧地区的人种般的银白色,在微微摇晃的吊灯下,反射着美丽的光色。周识暗自比较下,比他稍矮,约是一米七五左右,大约二十七八岁左右吧。一身黑风衣,像是从事作家或是其他艺术领域中工作的人。 “我是秦业。秦朝的秦,事业的业。”青年微吐出一口气,笑了笑,“以前从事于科研方面。” “科研方面?这么年轻……好厉害。”周识咽下那份自看到这栋房屋时就产生的不安,“我是历史老师,这家伙是体育老师。” 周识指了指程式,虽说这只是对外说的身份,但也确实是两人的正经职业,没有派发的任务的时候,两人便在学校任职。 “我以前倒是想当老师,可惜最后没走上这条灵魂工程师的路。啊,我是这栋旅馆的主人,上个星期打算一个人过来避暑,先行来了一趟放了些食物在这边,”秦业的嘴角又抿成了苦闷的直线,“没想到现在成了这种鬼情况。对了,你们还有看到除你们以外的迷路的人吗?” 周识和程式对视一眼,同时摇摇头。这一路以来,除了这栋木屋,再无任何发现。 “我刚刚在地下室,没听到你们的声音,直到你们进来,我也刚好上来,”秦业指了指后面,“也是奇怪了,这艳阳天却这么大雾,好几个人都迷路到我这里来了?刚好还剩下一个双人间……两位介意吗?” 秦业掏了掏口袋,摸出一把钥匙,上面标着201,看到周识摇摇头表示不介意才继续说。“希望这雾可以早点散,齐心协力一起出去。我一个星期前还来过这边,当时留下了些食材。这样,你们先去整理房间,如何?” “没问题。”程式点点头。 秦业退后一步:“待会晚饭时,我会把所有人都叫下来,大家认识认识。这里所有的房间都在二楼,一楼是书房和餐厅,你们的房间是201,我带你们去楼梯那里吧。” 程式拉着周识跟着秦业走到楼梯处,之间要穿过书房和厨房,周识觉得书房和厨房真是大的惊人,若是他之前从外观察,根本看不出旅馆内部能容纳这么大的空间。两者大约都有两百多平方米。书房里的书,几乎覆盖了所有领域,上至天文下至地理。单看这书房的话,就像个小型图书馆,真不觉得这是个山间旅馆。楼梯在书房深处,红木阶梯显露出十分古旧的气息。 就在踏上阶梯的那个瞬间,周识感受到令人不安甚至颤栗的视线,他打了个寒颤,忍不住回头看了下秦业。 果然,他之前所看到的并不是一刹那的错觉。 之前在大门口第一次看到秦业时,他的身边便站着一个黑色双马尾的白衣女生。那时周识还在疑惑他怎么说自己一个人。不过那女生只出现了几秒便消失了,他一度也以为那是他自己的幻觉,现在,那女生又出现了,正漂浮在秦业身边。非常低的棕色双马尾,白色的水手服和胸前蓝色的蝴蝶结,擦的光亮的黑色皮鞋和白色过膝袜,女生看起来十分清秀。只是脸色过分的苍白,身体也是半透明的。 看来,那女生是鬼啊。 “XXXXXXX。” 那女生突然开口,朝他嚷了几句。看来是知道周识可以看得到她。 周识抿唇,不由得在内心叹了口气。 只不过他可没法听到鬼魂的声音,仅仅能看见情感的表达的具象化而已。 周识的能力是使情感具象化,他能让那些残留在这世界上的“感情”,变成实实在在的可以感受到的物件,鬼魂便是一种特殊的情感残留物,强烈的情感之下周识不刻意使用能力也能看到。出于能力的涉界广泛,感情一般在他眼中会化为最为普通的不同颜色的线,举例子,涉及暴力事件是红色,嫉妒一般是胭脂色,自卑是暗蓝色,感谢是橙黄色。在寻找事件线索的时候,这种能力尤其好用。 这能力除了在使感情变作线时受周识控制,其余时候,周识还没找到解决的办法。 唯一的缺点大约是周识听不到这些“情感”的声音,只能够看到或者感触到。 到了201,放下行李。房间挺大的,估计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是双人房。他们稍稍整理了下房间,检查了隔音,确定了没有隔墙之耳后,程式又打开了可以隔音的特殊设备。直到这样,两人才敢开始交谈。 周识把他所见一股脑儿全告诉程式,程式坐在椅子上沉吟良久,然后终于开口。 “六个陌生人加一个幽灵,不上演一出好戏也不可能啊。我们撑过这几天,等总部救援,这里的食物也尽量少吃,以免卷入麻烦。屋外的白雾……真是这事件开始的最佳舞台啊。” “明白。”周识低声应道,这栋房子里的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不安。虽然他和程式不论遇上多少次奇闻怪事都能在最后化险为夷,但每次过程都无比恶心。 |